《枪决》32
————
一些细节莫名其妙的地方后续交代
特别短真滴特别短因为相当卡不是故意不更的真滴卡文卡了好久，这章大概才两千字……dbq认罪伏法打哪里都可以不要打脸好吗
————
“……不是的。”
那个人抓着魏无羡的仅仅露在外面的双手，抬头望去试图从他眸中的一片混沌中捕捉到几分清明，却似乎面对的是杳无边际的大海，而唤醒他的神智几乎要如同从海底捞上来一根银针那么困难。
“我是罪魁祸首，我是杀人狂魔，我是千古罪人，对，死的为什么不是我……”
“我不应该开枪的，不开枪她就不会出事，不开枪就不能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我没有提出代替她做人质啊，她什么都没做啊！她什么都没做！”
“为什么不是我啊，为什么不是我啊……”
魏无羡全身都在发着抖，好似外面的怒吼声皆变成了一阵阵瓢泼大雨，浇得他全身上下湿了个透彻，浇得他从可控可感的现实世界骤然跌回了密林交错的幽暗山谷。
他在湿漉漉的泥泞沼泽里跋涉，淤泥浸没了他的腰肢，布满荆棘的崎岖山路划破他的衣服和其下的皮肉，黑暗中嗜血的鸟兽闻到罕见的血腥味浑身的皮毛都在兴奋地颤抖。
而他的眼前什么都看不到，眼前唯一的这条路催促着他前进，即使已经有无数双从黑暗中伸出的手让他连向前迈开的双腿都抬不起来。
“魏婴。”
闭着眼睛的人耳际被猛兽的咆哮灌了个满，却依然听到了这声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召唤。但这个名字却如此陌生，让他全身的细胞没有一个可以依着这声指令做出一丝响应的本能。
“魏婴，你看着我。”
迷路的人丢弃了指南针与手电筒，全身累的几乎像是被灌了铅块，但好似一切紧张感都随着这声低语消失了，他在全无日光照射的雨林里温顺地如同一只初生的小兽，虔诚又乖巧地顺着声源低下了头。
“不是的，不是你的错。”
跋涉的旅者终于停下脚步，顷刻之间猛兽不绝的咆哮声消失了，好像方才深入骨髓的恐惧都是被什么巫师造出的幻境，待他掌握秘诀的瞬间就会自动破解。
他定定地望着水中的倒影，看到的却不是自己的影子——一片残损了半边的枫叶顺着并不清澈的溪水飘了过来，仿佛知道了被什么捉到了一般，在雨林中心的旅人面前停留了几秒，而后轻轻啄上他陷入水中的双腿之后，又悠悠地远去了。
魏无羡想要伸出手去捉那片有些污浊的枫叶，明明只需要多一点的用力就可以够到，指尖却始终跟那道暗红隔着几毫米的距离。
他忽然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下意识地要后退几步，却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捁住了身体，力道轻柔，但也不容抗拒。
“如果你当时没能做出选择，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的。”
“无论是时机把握、距离控制、还是精确度、稳定性，你都是万里挑一。”
“错的是他们，并不是你，弹道分析结果没出来。你已经很好了，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
他方才盯着的那片远去的枫叶已经模糊成一个色块，跟浑浊的背景融作一体，在眼前留下不过灰尘大小的残影，几乎眨眼的片刻就会连带着所有人的记忆一同在世界上消失。
耳际萦绕着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低磁声音，分明那声音平日里多和他哼一个音节都会让他兴奋地在脑海中排演好几幕话剧，可如今魏无羡听着那人好不容易吐出的几句长长的话，却有点想哭。
“魏婴……看着我。”
他不知道那带着颤抖的声音的主人站在哪里，自顾自地顺从地蹲下身去，便在那一滩水中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谁的倒影。
“你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魏无羡蹲麻的双腿好似渐渐恢复了些知觉，方才冰凉湍急的河水不知是被他皮肤拖曳着升温起来还是什么原因，竟让人觉得有些温暖。
方才飘过枫叶的河水又恢复了平静，衬得水中的人影恍若绘卷一般清丽，魏无羡盯着那轮廓，双眼有些发酸，好像是一生叛逆未曾跟随地球周期的荒海，终于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一轮潮汐。
他忽然想凑得更近去，仔细描摹上那人的眉眼，将他的容貌探得更清楚些，恨不能将每根睫毛每寸皮肉都刻下来诵进眼里心里，但又担心自己头垂得过于近了，有几根头发丝搅下来打碎他姣好的面孔，让那泛开的波纹一遍又一遍地凿穿心尖，真切无比地告诉自己，这里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幻境一场。
“……我同你，休戚与共。”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际，他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全身的细胞在顷刻之间发出一边倒的叫嚣，催得他身体不由得比意识先一步做出反应。
魏无羡探出的手指带着轻微的颤抖，他向前倾了倾身体，半眯着眸子艰涩无比地去试着触碰水中那模糊的倒影。
——直到他抚上一个面颊，轮廓锐利却又带着鲜有的柔和，分明看起来冰冷异常但却也无比温热。
等他重新看清眼前世界的时候，周遭常年多余的幽暗密林已经不见了，嗜血的鸟兽被煞白的墙壁取而代之，而眼前最中心的，则是一张写满了担忧的脸庞。
那人双目隐隐浸着血丝，似乎已经很久没睡过了，却还是紧紧盯着自己的眼睛，好像要从其中抓住哪怕一缕残存的清明。
“……蓝湛。”
魏无羡哑着嗓子，反复确认几次也没找回几分存活在世的实感，却还是及时地对面前的这个人扯出一个微笑，直到他听到好久不见的那句话，这才彻彻底底地把浮在半空中剩下的半条命扯了回来。
他听到蓝忘机说，“嗯，我在。”
